烛君

杂食无所畏惧´_>`

(色松)第二梦 08

空松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哦——居然、就是空松君吗?!”

律子立马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呐呐,理惠,你以前和我说过的吧,那个超温柔的前男友,对吧?”

“超温柔什么的……”

“对啊对啊,就是超温柔啊,你当时不是还帮弘美去打工吗,弘美生病的时候还跟店长请假去照顾她;吵架永远都会让着弘美,最先道歉的一直都是空松君呢!”

理惠大概是想要证明给律子看,一口气说了很多,律子还一边听一边连声赞叹。空松根本插不进嘴,只是在旁边苦笑。

何止呢,当初追的时候就费了很大力气,为了弘美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在一起之后,就因为弘美说要搬到另一个地方去,空松为了和她一起把手头上的工作辞掉了,连当时的月结工资都不要了;手机里的照片一开始怎么都舍不得删,明明都已经把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掏出来给她看了……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结果弘美还是选择了和他分手。

空松不太想去回想这件事,他的眼神四无目的地飘荡,不经意间和一松对上了,对方刚好也看着他,一贯的面无表情,猫咪一样的眼珠子在半眯的眼皮下看着他,带着一番审视的意味。

明明里面开了暖气,空松还是觉得气氛顿时变得冷冽了。

正当理惠又要开始说什么的时候,服务生刚好上菜了,空松暂时松了一口气。

一松去拿旁边的筷子,头面向了律子一侧,空松递了过去。律子仔细看了他们几眼。

“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呢,你们兄弟长得真像啊。”

律子刚才一直都在和理惠说话,现在停下来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旁边的弟弟身上。一松拿东西的时候还用手捋了捋耳朵一侧的刘海,露出了脸,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是一松的头发有点长,但是眉毛更细,半眯的眼睛和看上去有点无机质的瞳孔,跟空松成熟可靠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散发着慵懒冷淡的气质。律子暗自吃惊。

“哈哈,因为是同胞胎呢。”

空松很绅士地给律子递了餐具过去,律子跟他道谢。

“同胞胎?是几胞胎啊?”理惠饶有兴趣地问起。

一松仿佛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埋头吃起来。

“是六胞胎呢。”空松说。

“诶——居然是六胞胎啊,好厉害!呐呐,全部都长得一样吗?”

“嘛,小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连妈妈都分不清我们兄弟呢。”

空松矜持地笑了一声。

“空松君你是家里的长男吗?”

“不是,我是次男。”空松看了眼不吭声的一松,说:“他是四男呢。”

“好棒啊,这么有趣的事情都没听你说过呢。”

“有趣吗,只是普通的兄弟而已吧。”

“一点都不普通啊,有这么多兄弟,家里一定热闹吧。”

理惠吸了口果汁,眼睛发亮地看着空松。

“不过你一定有跟弘美说过吧,以前的时候。不过,弘美聊天的时候却从来没说起过呢。”

空松一顿,正在咀嚼的牙齿都停了下来,沉默地看了看桌子,低沉地说了一句“没有”。

“我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理惠看上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律子用手肘戳了一下,律子给了她一个眼神。大概是空松的神态和静止的空气终于让理惠意识到了不对,她这才没说什么。

气氛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一直没说话的一松忽然说了一句:“空松,我想喝饮料。”

“嗯?好啊。”空松叫住了一旁的服务员,点了一杯橘子汁,给自己点了一杯芒果汁。只是再转回去的时候,又没有人说话了。

谁都不出声,这一场饭吃得很尴尬。

 

吃完之后,律子说她要去一趟厕所。理惠在座位上等她。

空松想着差不多该走了的时候,理惠却像是犹豫了很久一样对他说:“那个,虽然很失礼,但是能问空松君一件事情吗?”

“是什么?”

“空松君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一松看了他一眼。

空松说:“没有。”

“在那之后……我是说分手之后,你还和弘美联络过吗?”

一松漫不经心地咬着橘汁里的吸管,头偏向窗外,吮吸的声音在间隙的安静中被异常放大。

“没有。”

弘美提出分手的时候空松很震惊,也很伤心,他删掉了所有的短讯和通话记录,连同电话号码和邮件地址,删之前他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却发现对方已经换了电话了,打过去是空号。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决心走出这段回忆。

理惠的表情变得纠结又为难,但还是说:“弘美她、现在过得貌似不太好。”

“和空松君分手之后,弘美也很难过,在那边工作也不顺心,生活的作息规律也不好,虽然她每次打电话过来都没说什么,但是、但是我知道的,她很后悔啊,后悔和空松君分手,她很想跟空松你说话的,但是又不敢打电话给你。”

“但是……”

但是那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空松想这么说,但是看到理惠充满悲伤的表情,想着她大概真的是作为挚友为她担心吧,他不忍心说出来。

“我知道这么说很无理取闹,但是……”

理惠从包里取出一张便利贴,快速地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递到空松面前。

“这是……?”

“这是弘美现在的手机号和邮件地址,所以我想说……要是可以的话……请你打给她吧。”

“不是说希望你做些什么,只是想说能够安慰一下她,看在你们曾经是……曾经的份上,跟她说些话吧。”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空松在心里说。

空松的手捏着那张便利贴,就像捏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理惠看上去希望他做出一些承诺,像是说声“好”或者“我会的”之类的。但是空松什么都没有说。

“空松。”

一松忽然叫了他一声,他想说再买一杯饮料,说出口却是另一句话:“我们回去吧。”

“啊、嗯,”空松把那张纸条收进了上衣的口袋,然后起身冲理惠道:“那,失礼先走了。”

 

结果两人出来的时候一松还是又买了瓶橘子汁。他走在前面,食指和中指夹着饮料乱晃。

今天的一松很不对劲。

比起刚才谈话的内容,更让空松在意的是这件事。

感觉从吃饭的时候,就浑身散发出了很冷淡的气息。刚才的时候,他们几乎没什么眼神交流,更不要说语言交流了。空松觉得这股气息和一松自带的冷漠气息不一样,他一直都紧皱着眉头,看上去更像是在生气。

一松的步子有点快,空松跟在他后面,忽然一松停了下来。

“你会打电话的吧。”一松说。

“什么电话?你是说打给弘美吗?”

“会打的吧。”像是在强调什么一样,一松又重复了一遍。毕竟都把那张电话纸收起来了。

空松不知道一松在生什么气,但是隐约知道和刚才的事有关,所以他说:“你也把你的电话和邮件地址给我吧。我回去打给你。”

“都说了我没有手机了!还问我要手机号码和邮件地址,你是在嘲笑我吗!”

一松突然像发脾气一样吼了出来。

“反正你就是这种人吧。”一松凉凉地说,带着不屑地哼气声。

“什……”

“会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一个劲地去追,为她做这做那,最后还不是被甩。”

空松觉得很难堪,但是又下意识地想要去辩解。

“我没……”

“你的话,肯定连吵架都吵不起来吧,因为你根本就不会吵,最后肯定也是最先让步的一个,没用的家伙。”

空松收起了平时的表情,皱着眉头看一松的背影。

“连手机短信和邮件都舍不得删的吧,最后分开还要恋恋不舍地放不下,真是蠢啊。”

“一松!”

一松的语速忽然加快,像是要发泄无从而去的怒意:“优柔寡断,只会一味纵容对方,不会拒绝,才会被别人当做狗一样使唤!这不就是完全被对方摆布了,你也蠢死了,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甩啊!臭……”

空松去拍他的肩膀,想和他面对面说话,一松回头,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却不慎将手里的饮料甩了出去。

无声的公园空地前,发出了“嘭”的偌大的响声。

“……松……”

一松惊讶地看着面前被饮料瓶打到的空松,他的身上被洒满橘汁,脸上,衣服上,都是散乱的橘肉,额前的头发粘成一条一条,盖住了眼睛,看不见表情,看上去就像一个受伤的失落鬼。

一松忍着不对他伸出手,无论提醒自己多少次“不是故意的”都没办法消除内心深处的罪恶感。看着这样的空松,他有些后悔刚才讲了那些话。

空松迟迟没说话,一松想着他是不是要发火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空松发火。

出乎意料地,空松没说什么,只是把脸上的橘汁和果肉抹掉,然后把瓶子捡起来向一旁的垃圾桶走去。

他的声音背对着一松:“我没有被使唤。那个时候和弘美在一起,我很开心。”

一松揪了一下衣角,眼神不自然地看向脚下的地面。

他不知道一松在生什么气,一松自己大概也说不清出这股无名之火是为了什么。

空松走到到一松面前,看着他:“一松,以前你欺负我的时候,我从没还过手,因为我从来没对你生过气。现在也不会。”

一松紧紧地盯着地面,整个下巴都快埋到了衣服里。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一会,空松先开口说:“那就这样吧,前面就是地铁站了,我就不送你了。再见吧。”

说完他转身,像是逃离现场一样走了。


*打卡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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