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君

（樱润）银火风灯 15

樱井睁开酸胀的双眼，什么都看不清，周围都是光影的斑点，模糊的残影从视野里一晃而过，然后慢慢清晰化，变成东京都夜晚的街道，周围车流不息。刚睡醒脑袋总是会处于当机的状态，感受到耳旁划过的凉风，眼前流动的光线，耳边喇叭的声音呼啸而过，樱井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在车上。

他用力闭了闭眼，发现自己身上哪里不对，过了几秒才发现眼镜不见了。樱井四下看了看，一只手却把眼镜递到他面前。

“如果要找眼镜的话，在这里哦。”

他抬头，是福山。

他坐在驾驶座上，就在樱井的旁边，对他微笑，左手还拿着他的黑框眼镜。

“啊，谢谢，我又睡过去了啊。”

樱井接过眼镜戴上。他想起来了，这是在一次录音结束后，他坐福山的车一起回去，因为太舒服了所以在车里就睡着了。

明明只是几天没见过了，却生出一种莫名的怀念。

福山说：“因为你睡着了，我怕会磕到你，就擅自摘下来了。”

“啊，谢谢啊。”

福山打趣道：“明明没有度数，却还是一定要戴啊。”

“没办法，不知不觉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了。”樱井自嘲道。

他注意到福山带着耳机，白色的线延伸到前面的播放器。是为了不打扰自己带上的吧。

“你在听什么吗？”

“这个？”福山指了指自己的左耳，然后把耳线拔了出来。樱井觉得他扯下耳机的动作很漂亮。

车内一瞬间响起了声音，出乎樱井的意料的是，并不是音乐。

“每周在此时为您直播的节目是，A＋G media stationこむちゃとカウント……”

樱井一愣。

福山自然地说：“昨晚放送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但是没有时间听，就录了下来。”

自己听自己的广播还挺不好意思的，樱井摸了摸鼻子。

“润经常听这个吗？”

“有一段时间是这样，我以前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每周都听，也是在车里，因为之后有工作。嘛，虽然工作结束之后就没怎么听过了呢。”

樱井能想象福山一个人坐在车里，在去往工作的路上听考木叉，听到好笑的地方放声大笑。

“虽然这样，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听，都会觉得，樱井桑真是厉害啊。说什么话题都很有趣。”

樱井笑了一声：“润这么说的话我会忍不住得意的。”

“我说的是事实啊事实。”

“又来了你。”

他们开过一个左转弯，樱井的身体不自觉右斜。他闻到福山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味。

他看向福山，对方正认真地在听广播，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车况。

梦里的场景并不像电影里那样泛着怀旧的暗黄，至少在樱井看来很清晰。樱井斜斜靠在座椅上，眼睛看向了福山。这个角度看过去，福山的下眼睫毛非常好看，他的眼里荡着一汪碎光，每一次眨眼都让人移不开眼。他侧脸的轮廓温和又饱满。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到呢？不停划过的金色车灯将他的脸切成变换的几何光影，无声而静谧，像电影镜头那样明明灭灭。

这个时候樱井还没有见过藤田，福山还没向自己告白，一切都还没发生。他站在了分叉线的起点。

那天晚上福山的告白在他脑里回放了无数次。比起拒绝，倒不如说是惊诧。他也不敢确信，那到底是依赖造成的错觉还是酒精诱发的结果？还是说……真的是爱恋？

润是从什么时候，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了呢？

 

注意到樱井的视线，福山转过头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他知道这是梦，但是梦里的福山还是那个福山，在一切发生之前的那个福山。或许他能知道答案。这是个机会。

樱井安静良久，开口道：“润对我……是怎么看待的呢？”

对方似乎一愣，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诧异，但马上又在思考。

福山想了一会，才把目光转向樱井。他的目光波动，然而开口的一瞬间，车内忽然响铃大作。

“铃铃铃铃铃铃……”

樱井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对方的嘴唇开开合合。

“唔、你在说……”

然后樱井发现自己也说不了话了。喉咙像被卡住，根本丧失了说话的能力。耳朵里充斥着大声的杂音。

“铃铃铃”的声音在空间内被无限放大。

 

 

“铃铃、铃铃铃……”

樱井睁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闭了闭眼，伸出手去摸床头的手机，切掉闹钟。手机屏幕的灯光在黑暗的环境里十分刺眼，樱井勉强看清楚现在是早上六点。

他撑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还是睁不开的感觉，但是一闭眼，梦里的福山就出现在他眼前，近在咫尺，他缓慢地眨眼，然后转头看向樱井，脸也越靠越近。

樱井睁开眼，猛地晃了晃脑袋。一切都烟消云散。

 

樱井搬回来已经第三天了。

和福山通完电话的后一天他就拉着行李箱回来了。站在自己家门前的时候樱井还很恍惚，明明只是几十天没回来，自己家反而变得陌生了。他伸到口袋里掏钥匙，却掏出了福山家的钥匙。本来是要还给福山的，但樱井有些私心地收了起来。他心情复杂地盯着杀老师粉红色的笑脸看，最终还是收到口袋里了。

樱井心不在焉地刷牙，镜子里的自己满嘴泡沫。

他几乎没有梦到过福山，以前的梦里会梦到一些熟悉的场景和人，但主角都不是福山。这是第一次他只梦到福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樱井双手撩起一捧水往脸上洒，狠狠地抹了几把脸。

 

他不是没联络过福山，搬回来的第一天他发了短信过去。

“果然还是好好谈一谈吧。”

几个小时后收到了回信：“谈什么？”

樱井立马回：“谈你和我的事。”

福山没装傻地问什么事，而是很直白地指出：“那件事的话我不是已经被拒绝了吗？”

樱井想了想回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

樱井自己也无言以对。他也快搞不懂自己这么做是想证明什么还是想挽留什么。

没等他回完信，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居然是福山。

樱井按下通话键，福山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如果我现在再说一次，你会不会接受？”

樱井沉默半晌，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犹豫。但是。

电话那边似乎是苦笑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之后他们再没联络过。

*还有差不多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