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君

【喻黄】江上舟 八（8.补完）

"车走g6。”黄少天犹豫地把d6的“R”擦掉，再画到g6的格子里，再把草稿本推给旁边的人。

喻文州略微思索，不动声色地把g3的“Q”擦掉，又把g6的“R”也擦掉，画上一个“Q”。

黄少天接过本子一看，怒道：“卧槽槽槽槽槽槽要脸不要脸这都吃第了几个了我总共都没剩几个子了！”

喻文州没答他话，先是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嘘，小点声，还在上课。”

 

下午两节自习课连上，上的人昏昏欲睡，有人干脆直接睡了，黄少天本来还打算把家庭作业做了的，结果做完化学就撑不住了，周围一圈人除了喻文州有一半都趴桌上了，他受不了这氛围，眼皮直打架，哈欠连天，于是他对喻文州道：“我有点困，想趴一会儿，老师来了叫我啊呼——”

话还没说完尾音就融在了又一个哈欠里。

对方好像停了笔，但是没说话。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喻文州没听到，下意识去看他，正好对上喻文州看过来的目光，竟是有些为难的表情。

喻文州有些迟疑地道：”你能不能……不要在自习课睡？“

他略微惊讶了一下，又疑惑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睡啊，咱们多久的同桌了帮打个掩护都不行吗——诶我说你不会是老魏派来的间谍吧视察班内自习纪律的那种，我看他上次还表扬你进步了来着卧槽你不会真是吧简直知人知面……”

“不是。”喻文州打断他，看上去有些无奈，犹豫了一下才道：“平时上课还行，但是现在话教室里有这么多人已经睡了，你要是再睡的话，我也会想睡的。”

黄少天很是意外地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听到喻文州说这种话，他竟一下子清醒了。

“诶诶诶诶原来你也想睡的啊，”黄少天新鲜地看着他道，“好啊不睡就不睡呗，但是自习课太无聊了得找点事来做还有我不想做作业，要玩些别的。”

看到黄少天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喻文州干脆直接把作业本收了起来，道：“五子棋怎么样？”

黄少天来了兴趣：“好啊好啊五子棋就五子棋，我在棋盘上可是神一样的少年呢，”他兴冲冲拿出草稿本，熟练地在上面划了一版格子，“我画圈你画叉？”

“都可以。”喻文州看上去也挑起了兴致，头往黄少天那边凑了凑。

“那我先下了啊。”

 

结果三局过后，黄少天三局全胜。

 

他一个老手，下的都是快手棋，怎么摆位怎么活四怎么长连都成竹在胸，又是攻方，自然赢面大。但这也赢得太快了，三局全是闪电战，黄少天还留了不止一手。

黄少天诧异不已：“你没下过五子棋？”五子棋难道不是一般人的童年？

喻文州摇摇头，道：“下过，但很少下，只是知道规则的程度。”

黄少天顿感无趣，这不等同于一个老鸟欺负一个新手？

他想了想，又问：“那你平日下什么棋？”

“国际象棋。“顿了一下后，喻文州又补充了一句：”围棋也会一点。”

黄少天眨了眨眼，国际象棋和五子棋，这听上去就不是一个逼格，嚯，感情人不是不会玩，原来是玩更高端的去了。其实国际象棋他也会。

“那干脆我们下国际象棋好了。”黄少天兴奋地道，“下你会下的棋才更好玩嘛！不然老是我一个人赢也不太好，怎么样不然就下国际象棋好了？”

喻文州看了他一眼，居然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你确定?"

黄少天把本子一把拍在桌上，怒道：”就下国际象棋！“

“那好。”喻文州点点头。

黄少天忽然问道：“你国际象棋下的怎么样？”

“还行。”喻文州道，“比五子棋好。”

“那就好。”黄少天刚想动作，又顿了一下，“但是怎么下？”

“就这么下，”喻文州拿过一支笔，“打上格子，用字母代表棋子，为了区别，我在字母上再加上划线好了，”说着在纸上写了个“K”，“像这样。”他看向黄少天：“怎么样？”

“那我们开始！”

 

三局之后，黄少天完败。

 

今天他才知道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啊，这完全就是之前那一幕的重演啊，只是两个人的位置完全倒转了。

黄少天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王又被将死，其实他还剩个兵，但是在王已经被将死的情况下并没有什么卵用。虽说自己的水平不是顶尖级的但好歹对个局打个平手偶尔赢个一局应该也没问题，但是连输三盘是怎么回事！

黄少天很是郁闷。

这三局他总是能轻易突破喻文州的防线，但经常一入对方领域就会马上被杀个回马枪，虽说送子无可避免，以一换一是常有的事，但他却经常是用一兵换黄少天一马一象甚至一后，黄少天下到最后其实棋子往往还比他多，但是被攻破防线最后将军的却总是自己。

“还要下吗？”喻文州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水。

“要！怎么不要！我还一局没赢呢来战PKPKPKPKPK……”

“铃铃铃——”放学铃却适时地响起了。

“没办法了啊，”喻文州看到黄少天明显泄气样子，安慰道，“以后不是还会有自习的吗，我们接着玩就是了。”

黄少天一边收拾桌面一边恨恨道：“下次我一定会赢！”

喻文州把水瓶口贴到嘴边，笑道：“欢迎来战。”

 

第二天下午的体育课要进行测评，一开始就是重头大戏——八百米和一千米的长跑。天有点阴，不算热，班上一群人站在操场上排队。黄少天个子算比较高的，站最后一排，喻文州也站最后一排，但跟他隔了一个宋晓。前面有女生叽叽喳喳的在讨论，大都露出一脸担忧的表情，甚至有人跑到体育老师那里请假，黄少天抬头看了一眼，是个长头发的女生，然后又摇了摇头，对旁边的宋晓道：“不就是个八百米跑嘛女生们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有这么恐怖吗，就是几分钟的事犯得着请假吗，话说大家都请假的话哪那么多理由？”

宋晓一脸你懂得的表情看他：“你难道忘了女生不是有个万年管用的理由？她们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而且就算不是也可以那么用。”

“卧槽槽槽槽槽槽这也太狡猾了，”黄少天一脸这简直可耻的表情，“那男生怎么办，我们既要比女生多跑200米又没有大姨妈可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前面的郑轩打断了：“黄少你可以说你大姨夫来了啊哈哈哈哈哈！！"

周围听到的都笑成一片。

"你妹你妹你妹你妹你他妈才来大姨夫你全家都来大姨夫！！”黄少天怒道。

说完周围又是一片哄笑。

被这样在大庭广众下笑了，黄少天觉得耳根有点红。他鬼使神差地越过宋晓看了一眼，刚好对上喻文州看过来的视线，对方居然笑得很开心。

他“靠”了一声又低下了头。

长跑按惯例是男生先测，体育老师把起点和终点大致讲了一下之后就领全队人到起点集合。他们班的男生人很多，要分两次测，按学号分，黄少天在第一组，其他人都在第二组。他到起跑点活动筋骨，郑轩他们都走了过来，好整以暇地看他道：”怎么样黄少，紧张不紧张？“

黄少天扭了扭脖子，不屑道：”不就是个区区一千米又不是上战场打仗谁会紧张，待会你们就好好看看本少奔腾的英姿！”

喻文州也走过来了，“前面别跑的太快，又不是比赛，后四百米再冲刺会轻松不少。”

“知道知道。”

“那成啊，我们在终点线那里接你。”宋晓朝他挥挥手。三个人朝终点线走去。

 

黄少天半蹲着，膝盖微弓，右脚跨在前面，测试前的气氛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没有一个人出声，他无聊地盯着塑胶跑道上的白线，白线向前延伸，有些地方的被渐渐磨灭了，留出一截，旁边还带出一点印子。往往就是这样，越是要集中注意力的时候越是会分散。

他抬头，好像天更阴了。

等他还想看清前面的小坑的时候，体育老师已经发号了：“预备——开始！”

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冲了出去，黄少天跑步很快，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在前五了，很快又跑过了终点线的地方，他朝那边瞄了一眼，郑轩站在最前面，还喊了一声：“黄少加油！”宋晓也跟着喊了一句什么，但他没听清，喻文州站在最后面，讲了什么就更加听不清了，不过看口型好像是加油？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此时最前面的几个人已经快跑完一圈了，黄少天掉到了第七。忽然，几乎就在一瞬间，天上开始落雨珠，先是一滴两滴，然后很快哗啦哗啦，雨越下越大，几乎要连成一片，变成连绵不断的雨帘。黄少天简直忍不住腹诽老天：搞什么鬼，早不下晚不下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候下大雨！

所有没跑的同学都已经到田径场避雨了。雨越下越大，但是没有人停下来，体育老师也没有吹哨，所有人都在继续跑。

因为只剩下不到一圈。

黄少天咬咬牙。本来就跑得喘不上气了，这种时候还要被雨打湿全身，再次经过终点线的时候他再也没有余裕去看其他人。恍然间他想起喻文州好像说过最后四百米要加速冲刺，腿不自觉就加快了点，只是这样便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沉重感，仿佛全身被灌铅了一样，好像一步都迈不动了，然而事实是他已经跑到了最后半圈。

最后的路程是在几乎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跑完的。

黄少天的耳边只剩下了雨声和踩水的声音，朦朦胧胧中好像已经有人到达了终点，后面有个人想超过自己，他好像又加快了一点速度。当他看到终点线的时候，唯一的意识就是终于到了。

他稍微抬起了一点头，能听到郑轩和宋晓的加油声，忽然看到站在雨帘中的，除了计时的体育老师，好像还有一个人。

他还没看清，脚下突然绊到一个突起，黄少天毫无准备，一个趔趄，就往地上直直摔去。

意外的，没有碰到想象中坚硬的塑胶跑道，而是湿润的衣料。

他控制不住地去抓那个人的手臂，一手攀到他的肩上，想借力稳住自己，对方一手伸到他的胳膊下卡住，一手扶住了他的腰，黄少天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扶了起来。

雨下的太大，雨水堆在了他的脸上，黄少天难受的很，又什么都看不清。他拱起一边的肩膀蹭了蹭，还不够似的，干脆又在对方的肩上蹭了蹭。

 

面前的肩膀一下绷紧了些。

 

他抬头，看到喻文州有些惊讶的脸。